墨西哥貴族莊園 - 啊喜焉達

墨西哥總面積超過1百萬平方公里，世界排名第14，這還是現在的墨西哥! 回到一百多年前，整個美國西南部，包括今天的新墨西哥、亞利桑納、內華達和加州都還沒被老美A去，中美洲各國也還沒獨立時，墨西哥可是中、北美洲第一大國，許多私人大農莊的面積就要 比台灣還大，生產之豐，莊主之富，何止敵國?

現在的墨西哥國土差不多剛好就在縱貫美洲的安地斯山脈上，南北地形和氣候差異很大，所以那些傳了几百年，被統稱為Hacienda(音:哈喜宴達?)的各地大農莊，每一個地方也都有自己的主要生產作物。比如說札卡堤卡省(Zacatecas)有很多梅滋卡酒( Mezcal)莊園，摩瑞羅斯省(Morelos)有很多是蔗糖莊園，尤卡坦半島(Yucatan)芎麻莊園，魁雷塔羅省(Querétaro)則多類似阿根廷大草原那種以牧牛為主的畜牧莊園等。除了主要的農畜產品之外，几百年來，由這些大農莊所帶動的區域經濟活動還包括陶、銅器及紡織等各種傳統手工業，一個西班牙殖民盛世時期的大農莊莊主(Hacendado)所擁有和控制的土地、財富和人力，要比中世紀歐洲許多王國和領主還大，還多的多。

天高皇帝遠，這些大莊主不但有几乎完全自主的政治權力，成千上萬的原住民勞動力，更有揮霍不盡的財富和天長地久的世襲地位。他們把西班牙貴族的精緻生活和宗教信仰帶進墨西哥，在自己的地上修建”安達魯西亞文藝復興”式的宅院，大大小小的教堂、修道院、鐘樓坊、醫護所和招待賓客的酒店等。也和西班牙祖先一樣，這些新西班牙帝國的主人，也是年頭到年尾的舉行婚、喪、喜、慶，宗教活動和鬥牛、馬術比賽等活動，在西班牙貴族和原住民傳統文化中，逐漸發展出墨西哥特有的”莊園文化”。我們今天所熟知的許多墨西哥傳統歌唱和舞蹈，有很大一部分就是來自這些莊園的慶典和休閒活動。

不過成也是她-歐洲先祖，敗也是她–祖先歐洲! 18世紀在歐洲掀起的革命巨浪，從法國衝到奧地利，西班牙，俄羅斯…..最後終於也衝到了中南美洲。1821年墨西哥的殖民時代正式宣告結束，少數人控制大部分土地的百年傳統也被推翻。殖民時代的大莊園，一部分的土地被分給了當地農民；一部分被收歸國有，改為公營的合作社；還有一部分，特別是有建有莊園宅院四週的土地，則仍保留給原來的莊園貴族，只是依法不能超過200英畝。這些別俱歷史意義和環境特色的大莊園，就是今天許多墨西哥莊園旅館(Hacienda Hotels)的前身，和法國的莊園旅館(Château hotels)，西班牙國營旅館Parador，或是葡萄牙的Pousada 連鎖旅館類似。基本上她們以當年王候城寨、貴族莊園或是修道院等歷史古蹟為骨幹，施以現代設計和材料的翻新工程，改建成別具環境特色和美食，品酒或生態主題的渡假莊園。

許多人提到墨西哥文化，馬上會聯想到一千年就已經消失的馬雅古文明，其實地大物博，人口眾多的墨西哥，除了有累積了數千年的中美洲文明，保留著混合西班牙南方(Andaluz 和 Extremadura)生活美學，更有屬於墨西哥特有的生活文化，例如活潑歡樂的瑪利雅奇歌唱(Mariachi)，以各種玉米、酪梨、節瓜等製作的美食，喜悅慶祝的各種地方節慶，各色各樣的傳統手工藝和色彩亮麗，創新大膽的現代藝術等。

如果時間有限，但又想”做一次走透”地旅遊墨西哥，其實並非不可能，但是真的別被"古文明"三個字給綁住了，墨西哥和她的馬雅文明傳統不但沒有完全消失，而仍在農業、飲食和宗教生活文化中被活生生地延續甚至復興中呢! 馬雅不是好萊塢(如Mel Gibson 之流，下流的流)或是那些裝神弄鬼的過氣記者污衊的"死"文明! 我這麼不爽，當然也要在以後一一說明!

咱們回頭來找一家莊園旅館 - Hacienda，住它個了2-3天，白天探訪古蹟，午後返回莊園就可以假裝是喜大哥(Hidalgo-殖民時期農場裏的工頭、隊長)般在中庭(patio)沙發上叼根雪茄發號施令，也可以假裝是恰羅(Charro-牛仔)般在走廊吊床上來個相應不理! 或是相邀在掛著老莊主畫像的客廳裏，啜飲口味因產地而異的梅滋卡酒，順便向墨西哥革命時期的俠客英雄 Pancho Villa舉杯致敬；或是當一個下午認真研究馬雅文明的學者，埋首於各種地圖和書籍之中；或是跟著我漫步森林小徑，體驗和 Toh 鳥不期而遇的驚艷!

你當然也可以什麼都不做，只是慇勤地向演莊園女主人(或女兒)獻上深情款款的情歌…..Besame mucho! Mucho! Mucho!

弗烈達(Frida Kahlo)的感恩藝術

1938年10月21號，紐約中央公園南邊，一位33歲的女人從16樓跳下自殺，雖然報紙只登了一小塊，當時沒造成什麼新聞，但事隔一年，女人的好友央人為她作的紀念畫像卻成了今天鳯凰城美術館的重要蒐藏。

這三個女人的故事 - 香消玉殞的影星- Dorothy Hale，出錢訂畫的女強人- Clare Boothe Luce (作家、Life雜誌戰地特派、大使和美國國會議員)和死後揚名的墨西哥畫家弗烈達 - Frida Kahlo 雖都早已作古，但不只因為三人都有精彩的私生活，更因為三人的情史也都涉入當年美國和墨西哥最高層的政治圈，三個女人的生死交往和社交生活，真可謂辛酸甜蜜，高潮迭起；而三人中兩人的生命結局又都懸疑難解。這種不必加工，自成大戲的故事，几十年後終於被重新發現，於2007年9月被改編成舞台劇，由紐約的聖路克劇院(St.Luke Theatre)推出，據說票房不錯。

我對這個故事的主題 - Dorothy 的死因，真的只是傷心自殺 ?或是和瑪麗蓮夢露一樣 – 一場政治謀殺 ? 坦白說，雖然有些相信後者，但也實在沒那麼大興趣。倒是因為今年在墨西哥鄉下小鎮 Patzcuaro的修道院裏，無意間發現了一種 »傳統 »藝術，和弗烈達為Dorothy Hale所作的那幅紀念畫屬同一風格，兩相對照之下，對弗烈達和墨西哥現代藝術又有一番新的見解和認知，不補述一下，對不起攜手共遊的團員，也對不起那三位無緣相識的女人，更對不起被基督教化搞丟了自信的墨西哥原住民。
17世紀以後，墨西哥 »本土 »藝術之中出現一種畫在木板或是白鐵皮上的畫，叫做 »Ex Voto- 感恩畫 »。這種畫的傳統雖然直接來自天主教，但是和西班牙(法國、義大利)教堂或修道院的巨幅繪畫(法文叫Retable)比起來，這些通常只有2本或4本雜誌大小的畫，在型制和題材上，卻大不相同。前者多是有權有勢的貴族、主教或鄉紳，而後者則多是(墨西哥)的市井小民。我在 Patzcuaro 小鎮修道院裏看到的，當然是後者。

簡單的說，墨西哥 Ex Voto都有以下的基本元素 :
一. 主題都是關於一場悠關生死的意外(車禍、槍擊、火災...)
二. 要命的關頭奇蹟出現 - 瑪麗亞、耶穌或其他聖徒伸手援救
三. 文字註解前因後果，並向上帝感恩

由於這些畫大部分是小市民、農民、工人階級的教徒或親友，在發生事故之後為了感謝天地，自己或是付一點點錢請人製作的畫，不管是用材或是手法都相當拙劣，不但連歐洲中世紀宗教繪畫的技巧都不如，更完全不能和墨西哥古文明藝術相提並論，說 Ex Voto是folk(民俗)藝術，其實很勉強。但到底這些畫作都有數百年的歷史，除了直接的圖像紀錄之外，簡單而淸楚的文字說明，也是重要的(社會新聞)見證。它們一方面反映出基督教對廣大群眾的強力宣教功能，另一方面也紀錄了下層社會的生活(苦難)! 所以我也把這種每一幅都有個精彩故事，都有多重趣味的畫叫作神蹟見證畫 !

講到多重趣味，我們就可以回頭來看弗烈達應Clare 要求為Dorothy畫的 »像 » - 好一幅混合超現實主義手法，和典型Ex Voto 感恩畫的風格! 用現在的話說，絶對夠嗆 ! 據說Clare收到這畫以後非常震驚，原本要把畫送給 Dorothy 母親以表達友誼和哀思的計劃，一氣之下就丟到地窖裏去了 ! 一丟30年，Clare 最後還是以匿名方式把畫送給了美術館。看來政治立場雖然對立很大，Clare 在藝術鑑賞和對弗烈達創作的肯定，仍有一番堅持!

我的看法是Clare 雖然或許清楚弗烈達極左和反美的政治立場，也或許感受到弗烈達對 Dorothy 死因內情的懷疑，但我也有理由推論 Clare 看那幅 »桃樂希-哈莉自殺圖 » El Suicido de Dorothy Hale – 時，對Ex Voto 的歷史背景和意義全然無知，也更不知道弗烈達和她的花心老公 – 墨西哥現代藝術史上的國寶大師李貝拉( Diego Rivera) 在墨西哥的家裏，早就蒐藏了上百幅的這種 »感恩畫 »。
弗烈達當然知道Ex Voto畫本是大難不死，得救感恩的見證，和 Dorothy 令人起疑的自殺其實是 »畫不對題 »的 ! 不只是救苦救難的奇蹟沒出現， Ex Voto這種宗教畫，和一輩子迷信史達林蘇維埃，以墨西哥原住民文化為傲的弗烈達，也絶對有基本價值觀的衝突 ! 這幅自殺紀 »錄 »，還能算是 »感恩畫 »嗎 ?

其實和完全白(人)化的阿根廷和95%白化的智利相比，墨西哥總還算保住了相當濃厚的傳統(原住民)文化。或者我該說，中美洲這塊土地上，從歐梅克(Olmec)文明開始，經過馬雅、札波泰克(Zapotec)、泰諾契卡(Tenochca)和阿茲堤克等一脈相承的數千年文明(天人思想、文化創造及生活習慣等)，並沒有被強大而暴力的西班牙殖民統治和極端排外的基督教文明所取代。中美洲原(古)文化夠深厚，當然是主要的原因，但是19世紀墨西哥知識分子和藝術家積極參與政治、文化活動，喚起中美洲人探源，尋根的意識，也絶對發揮了救亡圖存的重要功勞。而墨西哥現代藝術，也因此從古(原)文明的沃土中，找到創新發展的養分。
再回來看 »桃樂希自殺 »，如果以馬雅宗教觀的角度去看，自殺本來就是件好事，尤其是上吊自殺，更受到馬雅人的尊敬。古代馬雅人就信一個 »自殺神 – Ixtab，專司迎接自殺亡魂升天的事。還有戰死的和被拿來當祭天的亡魂，夭折的嬰兒，也受到特別的敬拜。 Dorothy 如果是自殺，就一定會得到Ixtab的歡迎和禮遇，引導她進入馬雅的極樂世界。或許，弗烈達用Ex Voto風格要表達的，就是向Ixtab的感恩吧 !
Dorothy 死後16年後，活得支離破碎，愛的噴火流漿的 Frida Kahlo也因服藥過量而亡。服藥過量 ? 還是蓄意自殺 ?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活著的時候，共產蘇維埃沒能解放她；垂死的時候耶穌瑪麗亞也沒有伸出奇蹟的手。她只留了張字條 :
“Espero que la marcha sea feliz y espero no volver.” – 希望外面會很快樂，我也不用再回來!”

我這回要跟著馬雅人信，在Ixtab 女神的歡迎會裏，Frida 和 Dorothy 興奮相見，無限暢飲…..


後記: 2010年春，Travel in Art 墨西哥市的遊覽行程増加 - 全世界蒐藏弗烈達作品最多的Dolores Omedo 美術館。http://www.museodoloresolmedo.org.mx/

美國做愛 - 墨西哥結婚

大約15、20年前，我們對美洲帝王蝶(或曰:墨西哥帝王蝶)的認識仍然一知半解，現在拜數位科技之賜，科學家又是塗劑標示，又是GPS追踨，甚至還給人家取腦截肢地研究，這几年下來，我們對於美洲帝王蝶(Danaus plexippus - 帝王斑蝶 或 黑脈金斑蝶)大遷徙的認知已經越來越完整和清楚了。也是拜現代科技之賜，我可以從這張德文版的維基百科(Monarchfalter)上拷來的這張遷徙圖，和大家一起來認識這些看起來實在弱不禁風，卻能隔代交接，完成縱貫美洲4,500公里的長征的 Little big Monarch Butterfly:1. 去年冬天到墨西哥棲息地的帝王蝶，於三月開始動身北返
2. 四月開始，加州(墨西哥)棲息地的兩大族群全部動身北返
3. 四月底大部分蝴蝶返抵美國中部、西北部(原出發地)
4. 四月底到六月之間，開始在美國中、西部產生當年的第一代
5. 六、七月之間產生當年第二代
6. 八、九月產生當年第三、四代
7. 就是這當年出生的第三、四代於九、十一月之間動身南返(?)冬棲地

看這個圖說最有趣的地方可能就是第一、二、三代的帝王斑蝶和第四代的生命期差異吧! 前三代生活在北美洲百花盛開的春末、仲夏和初秋之間，用”拈花惹草，尋花問柳”來形容它們大約3週到2個月的生命期一點沒錯。可是等到第四代出生時，美、加北部已是食物漸少，氣候開始轉涼的夏末! 偏偏就是這第(三)四代的帝王蝶得要翻山越海，經常和狂風暴雨博鬥，花上2-3個月才飛得到數千里外，那個至今咱們還不確知方向和地址怎麼交接下來的冬季棲息地! 而且這還只是單程哩!
平平都是人! 都是蝶…..唉! 老么的命吶都卡衰啦!
更令人納悶的是，既然是南下避冬的，不就是找個四季如春，水草茂盛的山谷嗎? 嘿! 不是啊! 比較聰明，飛到加州那一群咱們不算，絶大部分(上億隻)的美洲帝王蝶冒著生命危險去過冬的地方，竟然是墨西哥中部海拔3千多公尺的 Sierra Chincua 山上，沒水沒電也就罷了，連它們喜歡吃的Milkweed 也不長! 避冬? 2009年二月我們去的時候，(欽夸)山下的夜間氣溫都降到攝氏8度，我們在房間裏想到山上那些無衣無被的蝴蝶，不禁為它們又多喝2杯龍舌蘭酒!

必須一提的是，美洲帝王蝶現在面臨3個很大的威脅，其一是美國農業所施用的大量殺蟲劑、除草劑，對帝王蝶的覓食和繁衍環境造成極大的破壞；其二是冬棲地-墨西哥 – 因為大量伐木而造成帝王蝶避冬森林的消失。

前兩項威脅已經不好應付了，偏偏今年又冒出一個新的殺手: 一種專吃聖杉的甲蟲，直接威脅到帝王蝶的棲息環境! 在必須保護蝴蝶的情況下，又不能用殺蟲劑! 墨西哥政府只能趕快砍掉已經遭害的樹林。看來2012的末日宣判，也包括了帝王蝶哩!

至於咱們觀光客呢? 我當然不敢只說好處，但是自從2001年墨西哥總統Vincente Fox親自下令設立保護區，嚴禁砍伐帝王蝶依附集掛的”聖杉-Oyamel Fir”，並配合保育工作有限度開放3個保護區的觀光之後，當地原住民才逐漸享受到盜木以外的經濟來源，也才更積極的參與相關的保育工作。上任之後政績相當不錯的Fox，更在2003年撤換防堵盜伐不力的環保部長Victor Lichtinger，和聯合國合作設立UNESCO生態保育區(Monarch Butterfly Biosphere Reserve)，加強聖杉造林和帝王斑蝶的研究和教育，改善保護區維修，為當地原住民提供永續(觀光收益)的保障。觀光，嗯，在這裏應該是利多於敝囉!

醬子看，咱們再哈一口Tequila 也不算太超過吧!
Viva! Viva!  A Mariposa Monarc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