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5月29日 星期日

在柏林想東京

無論從工業、科學的成就,或是從社會、道德的表現,現代德國人和日本人真的有好多相似的地方 – 我想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想法,我許多熟悉兩國文化的各國朋友,包括德國人自己也都這麼說。

其實從青年時代起我也喜歡,崇拜德、日兩個民族的”優越”特性! 平平是人,他們就是厲害! 就是有超越(其他)落後國家的自信和執行力! ”理性、效率、秩序、精準、細緻、典雅….”等字是我和世界各國哈日、哈德族朋友聊起相關文化主題時常用的形容– 即使那和我們在近代史課堂上得到的德、日印象差別很大。

從大學開始的課堂德國(文學),到在法國和德國朋友生活,再現在的專業旅遊工作,都讓我對德國文化(明)的偏愛和崇拜有增無減 – 除了紅葡萄酒,我還是不脫凡俗,標準 Vino-Francophile!

回頭去看我崇拜的日本文化(明),坦別說我還真的不熟,別說相關的書得不多,而且也都是我們那時代的小說或是禪宗(藝術),几十年來也從沒交過一個日本朋友。我能談什麼德國和日本文化的比較呢?

但是每次在德國看到政府對猶太受害者後代的賠償,或是電視上播出對於二次大戰的反省影像(最有名的是Willy Brandt 總統1970年在波蘭下跪);還有每次在德國城市裡碰到悼念猶太受害人的堂館或紀念碑,我還是難免去問: 你們”理性、效率、秩序、精準、細緻、典雅….”的日本人是怎麼了? 面對歷史和教育,怎麼大都成了昏庸、殘障的一群呢?

五月初一個黃昏我一個人又漫步到柏林市中心的«歐洲猶太受害人紀念碑林 – Denkmal fϋr die ermordeten Juden Europas» ,在那陰沈的碑林裡,本就已發了千歲憂情的我,不意聽到隔碑傳來日語交談之聲,一探頭就看到2個日本年輕旅人,登時更是萬感交集,几乎有想去問他們的衝動:

如果日本政府在東京市中心修建一個«二戰受害亞洲人紀念碑» - 不是和平紀念碑喔 – 真正為日本人在廿世紀初侵略亞洲各國所造成的殺戮和破壞表示歉意……你們會同意嗎?

還有,我推薦松岡環(Tamaki Matsuoka)女士的 [南京 引き裂かれた記憶 ]參加台灣金馬奬最佳歷史(紀錄片)名單…

並要求中華民國政府推薦-提名她列入諾貝爾和平奬名單,你們同意嗎?

還有,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們覺得德國人和日本人很像嗎?

2011年5月23日 星期一

荷蘭水生鳶尾花

前文提到七月初在山裡賞滿山滿谷的鳶尾花,那是在海拔約1千5百米的庇里牛斯山裡,雖是炎炎仲夏,但入夜後的溫渡仍然能降到攝氏10度上下。這麼耐寒的花和梵谷在普羅旺斯大太陽下畫的藍色鳶尾花,竟會是同一科! 令我先是困惑,但再胡思亂想一遭,反有些恍然大悟。原來法蘭西王國的國花不只有光艷照人的外表,也有她堅忍的內在特質。露著半個奶子的法國革命女神應該也是吧!



月中遊荷蘭,不期在羊角村和孩堤(Kinderdijk)村的水邊又見野生的鳶尾,一叢叢的鮮黃,在一整片春天的青綠裡,顯得格外出色。





晚餐後回房裡翻書才知道這種水性的黃鳶尾德文叫”濕地厚瓣鳶尾-Sumpf-Schwertlilie”,顧名思義加口腹聯想,這種長在池畔的花嚼起來肯定多汁,只是書上說連牛羊吃了它葉子都會拉肚子,人吃了它球莖更會上吐下瀉。除非想減肥解放…我是不會去嚐試啦。



從拉丁學名 Iris Pseudacorus解釋,說它是裝出來的鳶尾花,好像有些不公平。咱們不是植物學家,只看外表,除了顏色和咱們看習慣的藍(紫)色鳶尾花不同,藍鳶尾和黃鳶尾的個頭和花、葉的形狀好像差不多。難道長在乾地上和濕地裡也是區分真假的標準?



法文叫這種黃鳶尾作iris des marais (濕地鳶尾),莫內也畫過這種花,不過或許他那個Giverny 花園池堂的養分不夠;也或許,印象的光影就是那樣,反正他那幅畫裡的鳶尾花,花色偏白,讓人誤以為是大型的水仙,不知道讓梵谷看到了會不會也說那是裝出來的鳶尾…

2011年5月18日 星期三

庇里牛斯山野花的飛吻

少年時到庇里牛斯山上打零工,一上就上到2千多米的高地,連棵像個樣子的樹都沒有,更別說有什麼林了。唯有從工地往山谷裡走,向陽坡上還碰得到一叢叢高度不超過膝蓋的高山杜鵑,雖是七、八月的盛夏,卻也東山頭,西山角的從亂石堆裡冒出几朵鮮紅,像是故意躲著我們的小姑娘,趁我們喘噓噓扛貨的時候,向我們丟几個飛吻! 也只有我個兒小,眼光低,還接得著她2、3個;我那些法國大漢伙伴們,putain putain (土魯茲人的XXX)的幹譙都來不及,還跟我賞花哩!

“Putain! Tu montes comme des lapins con! (你爬山媽的和兔子一樣噢!) 留著仁丹鬍的 Francois 跟不上我,就會扯著喉嚨叫!

Je monte ET je saute comme des lapins CON! 我啊! 我媽的上(美媚)也和兔子一樣! 回話的同時,我又偷接2個野杜鵑的飛吻,幻想著天外的佳人…

那是20多年前的事,我記得野杜鵑在我們八月底收工的時候都謝光了,取而代之的是滿山的野藍莓(法文叫Myrtilles),沒注意她們開花,卻讓我們下山的時候還能帶上几籃子回去,做果醬或是蛋糕,讓好几家的女人忙上一整天,也算是咱們打工的一點外快。

這几年雖然組了几個旅行團去庇里牛斯山,但從大斷崖歌劇節(2005年起指揮退休後停辦,現改為當代音樂節)到國家公園賞花健行(七月初的鳶尾花、四月底的水仙花、十月蕃紅花),成員都不是真能爬山的人,當然也不可能跟著我扛營帳、糧食地上到不長樹的2千米高地,而八月庇里牛斯山野杜鵑的飛吻,當然也就暫存回憶….

2011年5月1日 星期日

野茴香的回響

野茴香是七、八月南法鄉間常見的路邊野花,一頭散髮般的綠葉,拱著頂蓬蓋似的鮮黃色小碎花,最高可以長到2米多,就像是誰多事,硬要在乾黃的草堆裡裝上一幅以藍天大地為幕的維也納分離派繪畫,惹來咱們都市人忍不住就割她一把,裝飾一下咱們和大自然分離了太遠的家。

野茴香也是普羅旺斯四月的時菜之一,不是吃葉子,而是嫰莖,所以我住的農莊燒飯媽直接叫她作 fenouil-oignon(茴香葱),多用作煎魚的配菜,清淡的香味可以去腥,滑嫰的口感尤能襯托出(不一定成功)的煎魚。

野茴香莖(法文 les Bulbes du fenouil sauvage)因為季節性強,收割也不是那麼容易,以前自己莊園裡每年春天上桌,最多也吃個2、3回,從來沒指望在飯館裡吃。這回旅遊南法,不期在Muse hotel 的餐廳碰到,而且不是配魚,而是配小羊脊肉和羊肩,讓我既沉醉於少年時光的美好回憶,也驚艷於主廚簡單而巧妙的搭配: 三種當季的綠色植物,綠蘆筍頭、小葱、野茴香莖。 原鄉的原味,原味的原香!

聽我說這野茴香得來不易,大夥吃完飯竟吵著說要去河邊找野茴香…惹得連河裡的魚都笑翻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