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小葱小蒜,可是從進了旅遊這行開始,這個世界的天災人禍我們就多少得承擔些,想躲都躲不了。
1995年5月底,天氣剛開始轉熱,美國和北約聯手打(前)南斯拉夫也開始打的火熱。或許台灣沒啥報導,也或許是老闆要拼才會贏,反正就在別人都去泰國打球,或是搭上阿拉斯加遊輪的時候,我卻奉命帶一團人去南斯拉夫…嗯,闖一闖。
我一直到了奧/南邊界才確定咱們闖一闖是玩真的! 因為就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在維也納弄到了一張簽證,但是那時候行程裡的伊斯翠亞(Istria)根本已不在那個分出來的新國家 – 斯洛文尼亞- 有效簽證的範圍裡! 我們從奧地利進斯洛文尼亞,在狄托的私人行館 - 布列德湖(Bled)國家公園裡先過一夜,隔天去波斯潼娜鐘乳石洞後去新的首都 - 琉比安娜(Ljubljana)再過一夜,然後呢?
這個 [然後呢?] 我問了好几天,那還是白天,可以問人。到了夜裡,一個人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問個天,問個鬼,誰也沒答案! 打仗啊! 那個連傳真機也還不普及的年代,誰也弄不清到底打到哪? 反正想去的(我的台灣團員)和想賺的兩地旅行社都說沒問題,車子沒問題,旅館沒問題,只是過了斯洛文尼亞,到伊斯翠亞之間這一段路的……小問題! 但誰也幫不上忙,陸緯啊! 看你的啦! 拜託! 拜託!
老闆說反正帶團碰到打仗你也不是第一次! 我卻不敢跟團員提,93年以色列打到貝魯特南邊,貝卡山谷每個路口都是頭緾黃巾,手舞AK-47的[真主黨]員,我居然也在現場…他真主Hezbollah 地搞死人…。94年曼德拉選總統,我們在往太陽城的路上給攔下來,車子遭一陣棍棒亂打,司機拿出腳下的來福開槍才脫逃出來…不也是活著把團給帶回來了嘛!
1995年6月2日差不多都中午了我們才趕到斯洛文尼亞和克羅埃希亞的邊界,斯國海關折騰了半天終於放行,全團看到我抱回護照都鼓掌叫好,只有唯2知情的我和司機,2張狗屎臉地開向下一關 – 克羅埃希亞的海關…
哪來的海關啊! 坑坑洞洞地開了半個鐘頭,我和司機正以為沒事了,拐個彎卻看到2輛裝甲車和一票荷槍的軍人…
那一天手無寸鐵的我帶著一團嘸驚死的台灣人順利過關,當晚住進亞得里亞海岸小村羅文几(Rovinj)。隔天一大早,藍藍的天,白白的雲…啊! 您旅行社攏愛騙人啦! 哪有打仗啦……
那天我們還開了半天車去看被聯合國列入文化瑰寶的 Hrastovlje Trinity 教堂,那幅全歐洲最古老的«La Danse Macabre – 亡靈舞會»濕壁畫。人客又几乎翻臉,抱怨駛這麼遠來看這些死人骨頭。
我始終沒敢提的,其實是6月2日當天,就在我和克羅埃希亞邊防軍官交涉的時候,也是藍藍的天,白白的雲,美國一架F-16 戰機被塞維亞民兵的薩姆飛彈給打了下來,飛行員下落不明…
... 然後呢? 當然,然後我們都活著出來,我的團員,我,和那個成為美國空軍英雄的 Scott O’Grady ,都沒去參加南斯拉夫內戰期間的«亡靈舞會»!
註一: 聖桑為Henri Cazalis 的詩所譜的 «La Danse Macabre» 一般的譯名是 «死亡之舞»。但是不論從相關的歐陸古老傳說,或是這首詩的內容,甚至從聖桑編曲的樂器組合來看,我都會把La Danse Macabre 譯成«亡靈舞會»,或是XX舞會之類的。更何況,如果不知道這首曲子的名稱和由來,這倒是一首聽起來蠻快樂的曲子呢! 我看前年韓國美女金妍兒以這一曲作為奧運比賽曲,台上觀眾雖然看的如癡如醉,台前的裁判,呵呵…看她每一步下去都倍感威脅,就怕不給她個金牌那美女就要變成了拿著大鐮刀的骷髏哩!
註二: 到歐洲要看14世紀圖畫的«亡靈舞會»其實不一定要跑到克羅埃希亞。同一時期,盧森的麥糠橋(Die Spreuerbrucke)的三角隔板畫也是同一個主題。而且現在經過整修,一身白色的骷髏挽著服飾光鮮的各階層人物,感受尤其深刻。
註三:上面附圖1是老布呂傑(Pieter Brueghel the Elder)的死亡勝利圖(局部),現藏普拉多美術館。圖2(士兵)是奧地利畫家 Egger Lienz 的畫,在維也納李歐伯現代美術館。附圖3是19世紀末德國畫家 Alfred Rethel 的作品。
註四: 李斯特後來把聖桑這首管絃樂曲改編成鋼獨奏,用的是德文 – Totentanz –直譯就是"死亡之舞", 自古至今都是許多歐美文學、藝術家喜用的創作主題…那可又是一段很長的故事。
2 意見:
應該不是這麼說,但那圖好像演化的感覺!旅行原來是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志業啊!But, Loup, you will go on your journey , right!?
哈哈! 沒那麼嚴重啦! 只因北約/美軍聯合行動喚醒一些埋藏好久的記憶,有感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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