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0月9日 星期四

聖桑生日的即興曲

創作天分不輸莫札特,作品的豪情可比貝多芬,但是聖桑(Camille Saint-Saëns – 1835-1921) 在他嚴厲的母親面前,卻好像永遠是一個”你可以更好”的孩子。聖桑母子之間的”師、友”感情,在古典音樂史上,也是常被提起的”佳話”。

1870年7月,聖桑在威瑪(Weimar)參加紀念貝多芬誕生百年音樂會前夕,寫了封信給他母親,告之即將和大鋼琴家Ratzeriberger同台演出,以及心裏的不安和惶恐。以下是聖桑夫人回給她兒子那封信的節錄:
“….tu me fais mal avec ta frayeur (你怕成那樣真叫我難過), je te croyais un homme, je me suis trompée, tu n’es qu’une poule mouillé. Je te méprise! (我以為你是個男人! 我錯了!你不過是隻淋濕的母雞!我瞧不起你!)….如果你(自認)會彈得很爛,就別彈了! 寫信跟他們說你太笨,你就回來吧!”
罵的真夠兇! 不過接著聖桑母親寫到”allons, mon enfant! Du courage! Sois homme et homme de génie!加油!我的孩子!像個男人-一個有天分的男人!...tu dois montrer le génie de Beethoven à ceux qui ne l’ont jamais compris!”
(你一定要秀出很多人根本搞不懂的貝多芬天才之處!)

結果老媽的信心加上兒子的天才,聖桑在威瑪的演出果然成功,博得許多當代大師的讚賞!

聖桑自己常跟人提起的另一個他媽媽對他作品直接影響的例子是:
1872年在一次親友聚會上,聖桑發表他的鋼琴和大提琴奏鳴曲第1號,曲畢得到全場的誇讚,全場? Oui! 除了他的嚴母,不但半句嘉言都沒有,等客人都離開之後,就把最後那一樂章狠狠批評了一頓!我們現在聽到這一曲的末章,正是聖桑被老媽臭罵一頓之後,一個人關在房間裏8天,重新譜寫的結果!

如果莫札特的天才是得自父母的天才和他老爸的行銷,那麼聖桑的天才應算是得自父母,成自母親的教養! 也難怪在他母親過世之後(1888年12月18日),聖桑曾一度企圖自殺!

今天早上的起床號用的是聖桑的第一號鋼琴協奏曲,因為今天是他的生日,也因為慶幸自己没有聖桑的天才,所以有一個慈愛的母親! 没啥邏輯,只是想趁著今天是聖桑生日的藉口,向聖桑,他母親和我的可愛、可敬的老母致敬和致謝!

附圖是聖桑自1857至1877間擔任管風琴師(也是1821年舉行他葬禮)的巴黎瑪德蓮教堂,每次走到這裏,看到那麼一堆車子在那轟轟地繞,不知浪漫又古典的他,在面對如此景象,還譜得出那些即興曲否?

2008年10月8日 星期三

協和廣場上的法國文化展

18世紀曾經是砍頭刑場的協和廣場- Place de la Concorde – 現在是巴黎人的”賽車場”兼文化廣場。賽車天天舉行,你有興趣也可以隨時加入,不比速度,也不比特技,但比左顧右盼,卻要心無旁鶩;前呼後擁猶能神協氣和。北京人說人不上長城非好漢,我說開車通過協和才算會開車!

協和廣場也是巴黎最大的文化廣場,以正中間的那根方尖碑(Obelisque)為代表。那碑雖不是拿破崙搶來的,但也和拿破崙1798-1801年那場”征埃及記”脫不了關係,因為没有拿破崙帶去的學者、專家(如Gaspard Monge-幾何學家,Claude Berthollet-化學家,Joseph Fouriere-數學及天文學家, Nicolas Conté-机械及畫家…),就不會有人把那塊揭開古埃及文祕密的石碑(Rosetta)當個寶,在被英國人搶去前先拓了几版下來,終於在1822年被尚伯倫(Jean-François Champollion -1790 – 1832)給破解出來,由法國人主導的埃及學(Egyptologie)於焉誕生。

其實協和廣場上的那根方尖碑也是尚伯倫奔走多年,在[現代埃及之父] -Muhammad Ali Pasha al-Mas'ud ibn Agha簡稱阿里 – 同意下,被當作促進法、埃友誼的禮物,花了5年的時間才從盧克索神殿前給搬到巴黎的。

今年春,靠搞”防锈鋼板(weathering steel 或COR-TEN steel)雕塑成名的Richard Serra在巴黎重新展出他80年代的作品,協和廣場東邊杜樂麗公園口也擺上了兩片弧形大鋼板。我在畢爾包古根漢美術館和巴塞爾現代美術館都看過他的作品,很不能認同這種明明得依賴複雜科學和龐大工程技術才能完成,卻要”假裝”簡單,還要附會哲理的”藝術作品”。不過那兩片皮锈骨子硬的鋼板,現在和那方尖碑放在同一條軸線上,在我看來,倒也突顯出古代王者和某些現代”藝術家”(或藝術收藏家?)的共通點: 面對天、地和眾生的自大和粗暴。

賽車場、古文明和現代雕塑之外,從上週末起到10月12日,協和廣場往香階麗榭大道上又多了一個”法國人文特展”(我的講法) - 法國百年航空史展 (主辦單位的講法)。講法的差別只是在於我比法國人還浪漫。因為雖然擺明了是”科學和工技”的展覽,我卻在那些雙翼的、噴射的、直升的,和經過近百年來演化的無動力滑翔机裏,看到了藝術! 從自然主藝走進印象派、後印象派、野獸、立體、渲洩到畢達哥拉斯的數字藝術。要不是得上班陪客,我可以在那些美呆了的飛机堆裏,待上3年….

搞飛机,法,國人真的”不浪漫”,我們抽樣來看看100年的法國航空發展就會明白:
1906 第一次載人飛行(机型 14 bis d'Alberto SANTOS-DUMONT
1907 第一架原型直升机載人飛行 ( Paul CORNU)
1909 Louis BLERIOT 駕 Blériot XI 飛越英倫海峽 1913 Roland Gaross 駕Morane-Saulnier H型机飛越地中海 1915年成為史上第一位在駕駛座前安裝机槍並擊落德軍飛机的戰鬥机飛行員
1918 達梭公司(Dasault) 造出第一架雙座戰鬥偵察机 -SEA IV
1936 法航成立,採用雙引擎MB 220 客机
1947 法國造戰鬥机速度達1馬赫
1949 法製戰鬥机 MD 450 Ouragan外銷以色列和印度
1952 法製MD 452 Mystère II 超越音速
1956 這次展示在協和廣場上的 Mirage III 速度超越2馬赫
1965 輕型攻擊直升机 330 Puma 試飛成功
1968 和英國合作生產垂直起降鬥攻擊机Jaguar
1972 空中巴士Airbus A300 試飛成功
1978 幻象Mirage 2000 試飛成功
1979 亞利安火箭試射成功
1984 法國電信衛星發射成功,成為歐洲第一航太國

1986 歐盟合作戰鬥机”旋風型 Rafale”試飛成功
1991 幻象2千-5及旋風配備的攔截飛彈 Mica 試射成功
1993 Airbus A321 試飛成功
 
1995 軍用直升机 EUROCOPTER
1999 亞利安5號火箭(Ariane 5)試射成功
2002 猛虎型戰鬥直升机試飛成功
2005 亞利安5號成功送入世界最重衛星(6.5噸)進入軌道
2005 A380 試飛成功
2006 海對地(從潛艇發射)彈導飛彈(MSBS) M51試射成功
從尼羅河拖來的方尖碑,到圭亞納(南美洲)發射的亞利安火箭。
今年10月的巴黎協和廣場,果然充滿了法國人科學和藝術的concorde…..特別在那飄著細雨,没人賽車的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