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9月15日 星期二

這個菜園蟲很大(2-2)

學生時代讀陶淵明的詩或是 H.D.Thoreau的Walden Pond,多嚮往那樣回歸自然的生活,後來真下了鄉,才知道作詩填詞的浪漫和勞動耕耘的寫實完全是兩碼子事。即使是小規模的現代農業,除了還是得挽起袖子動手幹活,還得懂机械,通化學,計成本,量市場,最後多少還得求天告地,倚望自然,農事兒啊,就算偶有蒙台威爾第的Madrigal 那點農村情調,大部分的時候,我看還是咱們那首”農村曲”:透早就出門,天色漸漸光,受苦無人問,走到田中央……來得寫實。

也難怪我從凡塵來這桃花源渡假,詩情畫意地接親近自然,文人騷客地接觸土壤,興吃,觀景,群飲,免不了還是要有點怨怨!


怨啥? 我承認文明世界待慣了,和大自然對話時還是以人為本,以我為尊。那老菜園不生蟲,因為種的多是些調味用的藥草,像Simon & Garfunkel那首Scarborough Fair的四種藥草Parsley, Sage, Rosemary and Thyme,和葱、香菜、茴香等外來種的調味菜都有。

可是那新菜園距房子遠,雞仔不會冒險走那一段空地過去找蟲子,因為怕還没聞到香,倒先成了土狼或是赤尾鷹的午餐。

結果是...我才去那裏採了兩回茄子和西瓜,就發現滿園子蝗蟲、紡織娘、蚱蜢飛來飛去,加上螳螂、蜻蜓、蝴蝶和蜜蜂、黃蜂的,可真是熱鬧。第三次去採甜椒,才又注意到有几株甜椒和小辣椒的葉子都被啃光了,剩下紅紅綠綠的辣椒掛在光溜溜的枝枒上,讓我想起了Alexander Calder 的動態雕刻。

Yak! 還藝術哩? 哪有人雕刻完了還留了滿地綠豆大的青屎! 我再仔細一看,嚇! 這”還留青枝空對日”的原作者給我找到了,洋名是Tomato Hornworm,它是Five Spotted Hawk Moth (Manduca quinquemaculata)的幼蟲,專吃蕃茄、茄子和辣椒- 而二哥的新菜園裏這些食物還剛好一種也不少。

那些鮮美的蔬果招野鳥,引松鼠,宴野兔咱們也就罷了,誰叫小時候看太多迪斯尼卡通! 可是整株的蕃茄、小辣椒和秋葵給蟲子啃光了,整畦的小白菜葉子也是百孔千瘡,咱們就没法那麼卡通了! 於是才來2、3天,我已經在小農場上找到了一項臨時工作 – 抓蟲! 二哥並不反對,因為! 逮來這些蟲可以去餵雞,yeh! Get those chicken food for free, you might try some,too! (幫我抓些免費雞飼料,你也順便嚐嚐!) 他說。但他自己不去,我想多少有些不屑,因為這工作既低階,又低能,所以由我這個文明廢物來執行真是剛好。

蝗蟲是母的大,公的小。母的笨,公的精。我開始是兩手抓,像拍蚊子一樣拍,抓著和落跑的大約是5:5。二哥看不下去,也不直講,跟我到了菜園,笑嘻嘻地伸手從蝗蟲的下方往上一捏,再順手把趐膀一拔,就塞到罐子裏了! 一下子抓了十几隻,輕鬆又優雅,連蝗蟲都佩服的自動往他面前跳! 我說嘛! 都市人、鄉下人,一邊一國啦!

至於那個中文好像叫"豆丹"的大蟲蟲,二哥跟我說它屁股上的刺是唬鳥的,咱們人不用怕,你醬子捏著它的頭拔下來就好了! 還說,你看!一捏它全身就硬起來,像咱們的老二…呵呵! 管你老二老三,我就是老么,怎樣? 這回換我優雅起來,弄了雙筷子去夾。用了一輩子的筷子,這才知道功夫没那麼好,因為夾得住那大蟲,可是怎麼扭就没法把它從枝枒上扭下來。我越用力,它後足就抱的越緊,還又吐又拉的搞的它綠我也跟著一臉綠…Yak!算了! 咱們不文明,不優雅了! 我最後是連枝帶葉地把那蟲給剪下來,連剪了几隻,才勉強自命成逮蟲達人!
 
這兩天最高興的是那些滿山亂跑的雞,我看它們整天在果樹下扒半天也扒不出什麼名堂,現在只要我從菜園裏回來一路敲罐子,它們就知道要吃大餐,從四面八方飛奔過來。好笑的是,蝗蟲它們常見,一倒出罐子它們就七嘴八舌地追逐捕食起來,可是看到那些比我中指還肥的豆丹,這些雞仔反而你推我拖地猶豫半晌,總要有人先啄几下,確定沒事才叼啄起來。我看它們是平常吃慣了肉絲炒飯,看到牛排倒一下子手足無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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