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金山祕密花園

台北市和舊金山的綠地誰多，我没研究過，不過直覺上，台北市的小公園好像是比舊金山多很多，再加上那些晨昏時間開放給市民使用的操場，台北市民所擁有的公園或是有花有草的公共空間好像還不少。我說是直覺，就是以徒步漫遊時碰得到的公園數量來看的，而不是以正式面積、人口比例去計算的，不然，一個金門公園或是海濱公園的面積恐怕就抵得上台北市几十個，甚至上百個公園吧!

這回出私差來舊金山，雖然只有一天的時間，但是因為不必去那些觀光團的 must see，剛好又有上個月才到這唸書的小姪子相陪，就讓他充個專任導遊，以舊金山的 Popos 為題，在市區逛了一個上午，在那些祕密花園裏體會了一下咱們又愛又恨的(美國)資本主義。

所謂Popos(Privately owned public open space)指的是私人企業擁有，但依法修建並開放給市民使用的(公共)空間。因為由企業出錢請專人管理，所以涼廊、木椅，水池、花草俱全，甚至還有造景和藝術雕刻! 雖然面積都不大，但都相當整潔、雅緻；加上這些popos多在不為大眾所知的樓頂，不但都各有獨一無二的視野，也都有大都會鬧區中難以想像的寧靜。我用”祕密花園”來稱呼這些Popos可真的一點也没誇張，因為要不是有專人帶路，走那些企業大樓旁的偏門窄梯上去，別說外來的觀光客，我相信就是那些在附近上了一輩子班的人，恐怕也都不知道這些可以安靜休息，悠閒看書，甚至自備水酒，輕鬆野餐的地方。

這和美國資本主義又扯上什麼關係呢? 原來當初這些私企業並不是為了什麼社會責任或是公共利益而去設置那些Popos，恰恰相反，這些大財團一方面要找市區建築限高的法律漏洞，另一方面也保障自建大樓採光和視野的開放，而依法向緊隣建築的所有人，買下其屋頂以上的空間 – the air(space) right –這才造成了舊金山那些新大樓旁邊老房子頂樓的"空地"。這筆 literally - 嗯，是 physically 買空賣空的交易，還真是一石三鳥，讓買、賣雙方和有稅可抽的政府皆大歡喜，充分展現了(美國)資本主義的厲害!

但就像美國汽車工業當初有計劃的破壞公共交通，不餘遺力的鼓吹(私人)汽車帶來的快感和自由一樣，在不知不覺，甚至歡欣鼓舞之中，美國人就把自己的生活空間、時間，甚至生活的樂趣都讓給了大企業。反正，資本主義嘛! You work hard, get good pay and you buy…. 一石三鳥，皆大歡喜，what’s wrong with that?

Et voila! 樓也蓋了，市區也繁榮了，皆大卻不歡喜了，因為經過了這麼多年，舊金山的小市民，還是一小部分的小市民，才發現舊金人自己在市區裏的公共空間-從綠地公園到表演藝術的場地或是無車的行人徒步區，都極為有限。可是，舊金山市區裏，還能擠出什麼空間呢? 這小市民意識一抬頭，就看上了那些被早就被大企業買下來的閒置空間，從1985年開始，經過近30年的爭取和規劃，舊金山市區才多出了這種40多個大大小小，卻鮮為人知的祕密花園!

下回到舊金山，參觀Wells Fargo總部的時候，不妨去旁邊的樓頂花園坐坐，或許也能悟出個什麼買空賣空的道理，搞錢嘛 what’s wrong with that!